“视差——来自成都、广州的绘画艺术”展览,展出何多苓、邓箭今、林晓明、李志君、石连业、吴江涛、张靖、朱可染、莫希亮、彭杜、孙嘉旋、王可钰、谢莉斯、庄鸿杰14位来自川粤两地艺术家的精彩作品,是两地艺坛难得的“对话”与“碰撞”。
何多苓、邓箭今作为当代中国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在画坛享有盛誉。除此之外,他们二位分别供职于四川音乐学院与广州美术学院,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教画育人,培养出一批批实力画家。今天扉将通过十个问答为大家分享何多苓与邓箭今两位老师在美术教育上的思考与实践。
(Q-扉艺廊,H-何多苓,D-邓箭今)
Q: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事教师这个职业的?
H:大概是从2010年开始,我在四川音乐学院下属的美术学院任课。在这之前,也就是我上大学之前,曾被分配到成都幼儿师范当过几年老师。那是一所技术学校,我相当于在中学教美术。
D:1986年大学毕业到广州美院附中当老师,没有在其他地方带过学生。
Q:至今,您所有教过的学生中有多少人至今还在从事绘画这个行业?
H:到目前还在从事绘画专业的学生真的不多了,我并没有做过详细的统计。更多学生毕业后选择找一份类似老师的工作;也有一些学生直接就“消失”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到底在从事些什么职业。总体来说,我曾经教过的学生中,现在以绘画为职业并以此生存的所剩无几了。目前这个现象似乎很普遍。
D:本科的比例较小一些,研究生基本都还在从事这个行业。
Q:在日常教学中,您日常的教学方式是怎样的?如何引导学生学习与创作?
H:首先,我在美院属于客座教授,是带有“帮忙”性质的,我几乎不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学校以我的名义招生,之后我再带学生。从2012年之后,我也不再去学校。学生入校第一年的基础课程由其他老师在学校完成。他们读到研二时,学校就不会再给他们安排其他课程了,意味着他们可以不必再住在学校。他们之中许多人选择住在蓝顶艺术区附近,这样方便与我交流。而我和他们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是:他们可以看我画画。就我所知,国内类似这样的绘画教学方式较少。学生可以围观我画画,我也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同他们交流。我认为这个是比较特殊的。我会看学生的画,但不会上手给他们改。也就是说,我的教学方式以为他们的画作提建议和与他们讨论为主。
D:我的教学方式是启发,讨论,引导,根据不同学生的特点兴趣方向进行教学。
Q:关于学生创作风格“多元化”之问题您是如何看待的?一些学生的创作面貌跟自己的老师很像,这一点您怎么看?
H: 我认为学生的风格应该多样化,并且作为一名研究生,他们应该对自己有风格上的要求。他们不一定要像我,像别人我也不鼓励。但作为学生来说,总免不了在某一阶段会像谁。他们肯定也会有一些模仿的对象,我认为这很正常,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我也会就此提出一些建议。有一些画家的语言很独特,但是长期的模仿他们并不能形成属于自己的风格,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鼓励学生们最终还是要形成自己的风格。
D:多元化是鼓励和支持的,我从来就抵制学生一味模仿老师。
Q:您认为研究生与本科的绘画教学存在什么异同?艺术创作与学历、年龄有着怎样的关系?
H:我没有教过本科生。“客座”就像客串一样。我自己平常事情也比较多,所以这个职位比较合适。绘画在一定程度上跟学历是有关系的,因为大多数成名或未成名的画家,基本都是美院毕业的。他们都经过专业的绘画学习,并且有很多是研究生。所以我想可能绘画的技术门槛还是很高的,因为它需要专业的学习。就年龄而言,现在学习绘画的人越来越年轻化了。我的学生已经开始出现94年出生的,新的一届95后可能也有了。据我观察,中国的画家成名年龄一般在30岁左右,早一点可能在28、29岁,再早就没有了。所以与年龄还是相关的。我所说的门槛高是指把绘画作为自己的专业,并以此来生存和发展的。这就要求绘画者应该稳扎稳打的做一些技术方面的训练。如果将绘画作为业余爱好的话,门槛就低了。专业这条路还是需要技术储备的。
D:本科生的教学任务偏向为为创作做准备,研究生则是偏向在艺术问题中如何深入和展开。艺术创作与经验和观念有关系。
Q:在校学生作为青年艺术家中的主力。关于他们未来的发展,您认为如何是“好”?如何是“坏”?或者有无好坏之分?
H:得到一个广泛的社会承认:一是专业圈子的承认,第二是社会的承认,第三是艺术市场的承认。我认为这几个方面都是联系在一起的。难度挺高,能同时达到这几个标准的人不会太多。当代艺术在现在没有绝对客观的标准,但说是没标准,一些隐性的标准还是存在的。最后能出来的人,他的作品还是相对不错的,起码不会太很糟糕。但能被公认的人还是很少的。
D:作为他们来说,在读书期间找到的方向要延续下去,不能受社会和商业左右,坚持自己的立场则是我认为的“好”。
Q:当下,越来越多的青年艺术节、扶持计划开始涌现,您认为此类活动是否真的对在校的绘画学习者有帮助?
H:我认为是有帮助的。就像我原来做过新星星的评委。在这个艺术节能得奖的学生,很多都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也有些能与画廊签约。我有一个学生叫曾朴,他是第一个得到这项大奖的人,现在发展的挺好。他有画廊代理,也经常参加国内外的展出。所以我认为,这对青年艺术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有帮助,但是大部分还是有帮助的。能参加这个活动,意味备受到关注,是个好事情。起码容易产生知名度,让别人知道他。这些都是渠道,是一个发展的阶段。
D:有些有,有些没有。
Q:在一些征集展览中,是否被选上了就算成功,没被选上意味着失败?
H:不是这样的。只能说被选上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情,说不定某个阶段一下就出来了。
D:这要视征集展览的机构性质而言。
Q:学生与艺术市场的关系?是否应该较早接触市场?
H: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绘画者的生存状态与我当年年轻时还是很不一样的。我当年是靠工资吃饭的,而现在人靠工作也不一定吃得起饭。所以,艺术市场在现在很重要。青年艺术家要是能够进入艺术市场,他可以卖画,可以在此基础上相对自如的按自己的兴趣发展。但市场一把双刃剑,过早的进入艺术市场可能会被它牵着走,这样并不会走太远。毕竟市场有它自己的规矩,并且不一定是艺术规矩。一般说来,我会尽可能的给学生提供条件让他们更多的参加展览或者卖画,这些都是好事情。青年画家还是不要清高,适当的主动介入市场也是应该学习的方面。画作能够流通也是好事情。但我会跟他们说,不要以此为目的,也不要一开始就要求产生很高的画价,慢慢低价入市,稳扎稳打一步步向前走,这样有可能会发展得很好。如果刚开始就把自己的画价提的很高,或者试图迎合市场,是走不远的。如果他们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会提醒他们。但是,我也充分理解现在学生的难处。比如毕业之后他们立刻就要面临生存或做艺术能不能持续发展等问题。这些现实情况对每个人来说都很严肃。所以因人而异的,我会给予他们一些或多或少的帮助,提供一些我的建议。
D:艺术和商业是有一种必然的联系,但作为学生来说,我认为这个阶段比较简单,就是钻研和学习,我个人来说不是很愿意商业和学习阶段过早的结合在一起。因为学习阶段中的状态是比较纯粹和脆弱的,也是很难再生的。如果强大的商业过早介入,会破坏创作的生命力。
Q:现在的学生跟您以前当学生时有何异同?
H:现在与那时候面临的问题是不一样的。我那时候画画只存在技术上的问题,就是画的怎么样的问题,老师也主要在技术上对我们加以引导。对自己艺术道路的发展在当时不会考虑太多,我们年轻时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画是可以卖的,绘画完全属于兴趣爱好。而现在的学生所面临的问题太多了,并且太不单纯了。不管是面临的问题本身或学生自己都不单纯。总体而言,现在的学生都很聪明,智商和情商都挺高;但另一方面是,他们年纪轻轻的,多多少少太世故了一些。但这与当下的社会现状是有关系的,不世故没有办法存活下去。所以我认为这也很正常。
D:我的绘画启蒙是受我父辈影响,以前我做学生时对绘画的热爱完全是自发的喜爱,把绘画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现在的孩子们也许只是一种选择的问题,考学或者为了某一种可能性,我那一代没有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