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12-23 12:52 我学我网 点击分享
希罗尼穆斯·博斯《人间乐园》局部,1480-1505年
19日晚,全球突发3起恐怖袭击。恐怖分子气焰嚣张,世界再次陷入混乱……倘若疯狂在变为恐怖以前,能够释放到艺术之中,便不会伤害无辜的生命,尽管这只是一种假设。因为,艺术是分裂的、极端的,一直以来,疯癫唯有在艺术的温床中,美好地生长。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疯狂与疯癫,它们作为一种强大的能量场一直存活在这个星球上。但其释放的途径不同,导致的结果也大相径庭。有些疯狂转换成了勇气;有些疯癫被移进了作品;而还有些却突变为恐怖的气焰,燃尽了他人与自己的生命,留下生者心中无边的恐慌与阴影。
希罗尼穆斯·博斯《人间乐园》局部,1480-1505年
对于现实中已经发生的恐怖事件,我们无力地说着:“逝者安息,生者如斯。”但实际上,这种可怕的巨大能量唯有在艺术中,能够得到最好的释放,成为最美的杰作。艺术是个一半疯癫、一半理性的“怪物”。它能够将恐怖的气焰一口吞下,在美的追求里,吐出灿烂的火花。
一种精神疾病
法国哲学家福柯的《疯癫与文明》一书对疯癫做了很深入的研究,它不纯粹是一个疯癫史,而是疯癫与理性的交流、断裂、争斗、对话、镇压和征服史。
弗朗西斯科·戈雅《理智入睡催生魔鬼》,约1799年
福柯说过:“18世纪末,疯癫被确定为一种精神疾病。”也就是说,疯癫作为一种人类的兽性,是与人类的成长历史联系在一起的。但是,直到世界现代化起步后,疯癫才作为一种理性的对立面存在,从而进入人们的中心观察认识领域。
但这并不妨碍疯癫本质性上的存在,它先于所有的理论视野。并且,疯癫在人类漫长的心灵史中占有极端重要的意义,它在人类社会的理性和文明化进程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干扰作用。
弗朗西斯科·戈雅作品
在漫长的古典时代的欧洲(17-19世纪),理性和道德使疯癫陷入长久的禁闭中。制度的力量来自于对理性的信奉,道德的力量来自于对宗教的虔诚。疯癫只是偶尔现身在艺术中,在荷尔德林、奈瓦尔、尼采、阿尔托的作品中闪耀,也在许多大师的作品中屡次出现。
维托雷·卡尔帕乔《在里亚尔托治愈的着魔者》,1496年
在维托雷·卡尔帕乔的《在里亚尔托治愈的着魔者》中,作者通过对15世纪威尼斯人日常生活的描述,揭示了当时人们对精神疾病的理解,以及如何对待精神病患者。在里亚尔托桥边,牧师奇迹般地治愈了一名“被恶魔附体”的男人。
西奥多·籍里柯《女精神病患者》
后来,籍里柯也画过一组十幅精神病患者的系列肖像画,送给了巴黎萨尔帕伊埃医院的院长,也是精神病专家的E.J.乔治。《女精神病患者》画面表现出来的,正是模特的精神状况,籍里柯对如何看待精神病患者,以及这类医学的研究极感兴趣。正是因为这些因素,促使籍里柯创作出这些精神病患者的肖像画来。
由于“疯癫”征服了众多的作家、画家和音乐家,因而,只有在艺术作品中,疯癫才可以聚集它的能量,同理性进行对质和论争。在戈雅的绘画中、在萨德的小说里,疯癫积攒着力量,准备以暴力的方式同理性世界同归于尽。
弗朗西斯科·戈雅《吞食其子的农神》,1819-1823年
艺术是疯癫的出口
一时,狂乱和险恶的疯癫主宰着艺术,甚至一度成为艺术的决定性因素。但是,疯癫以其狂暴和险恶摧毁了任何艺术的界限,艺术在疯癫的敲打下丧失了它的审美特性。
在某种意义上,艺术既是疯癫得以叫喊的出口,同时又被疯癫的叫喊撕得粉碎。我们能在许多杰出的艺术作品中找寻到疯癫的痕迹,它们在其中大放异彩,不断迸发着灵感的火花。
希罗尼穆斯·博斯《人间乐园》,1480-1505年
疯癫与理性的关系史最早可以追溯至中世纪对麻疯病的排斥。在中世纪,麻疯病盛行,麻疯病院遍及整个欧洲,欧洲通过麻疯病院进行隔离的方式来对付麻疯病人。正是这种隔离,取得了巨大成功,它使麻疯病消灭了。但是,麻疯病院所采用的隔离和排斥方式、对待麻疯病的习俗则留存下来。
但到文艺复兴时期,疯癫变得夺目,它在欧洲文化的地平线上开始成为一个重大现象。
在故事和道德寓言、造型艺术、文学、哲学中,疯癫都成为中心意象,它在各方面令人们迷恋:它可以以滑稽方式造成喜剧效果,可以用呆傻语言说出事物的真相,可以在和理性的辩论中获得胜利,可以在同死亡的较量中消除威胁。
疯癫变成了诱惑:它体现了不可能之事、不可思议之事、非人之事,以及一切暗示着大地表面上的某种非自然的,令人不安的荒诞存在的东西。正是它的这种荒诞形象、这种神秘玄奥,使疯癫还成为一种知识、一种智慧的预示。
它所揭示的是一个秘密,一个无法接近的真理。因而,疯癫是启示性的,人们正是借助疯癫,表达了对凶兆和秘密的直觉般的领悟。
另外,疯癫还常常被浪漫化,但重要的是,疯癫与梦幻和错觉密切相关。它有吸引力,但仍蛊惑人,它统治着世上一切轻松愉快乃至轻浮的事情。正是疯癫、愚蠢使人变得好动而欢乐,而不是恐惧和惊讶。这就是艺术中,人和疯癫的一种愉快交流。
一道非理性的闪电
疯癫与疯狂作为理性的反面,在艺术中一直很好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然而,科学中的精神分析始终无缘进入非理性统治的领域。只有艺术家和诗人才能自由地包融神圣的疯癫、非理性的闪电,才能透露体验的直觉,领略万物的终结和开端。在艺术史上的许多艺术家身上也时常有体现。
梵·高《自画像》
饱受精神病折磨的梵·高曾经身陷修道院,旁人无力拯救他的绝望。后来,梵·高切掉了自己的左耳。他的疯癫几经失控的边缘,但也由于他作为天才画家的身份,最终他所有的疯癫、疯狂、神经失常等等,都注入到了他的艺术之中,被包容着、升华着。
爱德华·蒙克的作品也是疯狂世界中理智者的正常反应。他的父亲患有精神病,他向他的孩子们灌输了对地狱根深蒂固的恐惧。然而,蒙克通过艺术重新评估了浪漫主义时代对精神病的定义,甚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世界上不该有精神病院,因为世界本就是疯狂的。
爱德华·蒙克《呐喊》,1893年
另外,在法国作家萨德看来,非理性继续在黑夜中守候,但是在这种警戒中它获得了新的力量。它一度是非存在物,而现在则成为毁灭性力量……
在萨德和戈雅之后,非理性一直属于现代世界任何艺术作品中的决定性因素。也就是说,任何艺术作品都包含着这种使人透不过气的险恶因素,不断地将其转换。
诗人和艺术家将直觉、体验、欲望、审美一并疯狂注入到作品中,疯癫没有“本质”,只有现象、只有表征、只有多种多样的符号形式。
疯癫,一直以来虽是一大堆近似词的换喻:小偷、罪犯、越轨者、放荡者、精神错乱者……但唯有在艺术中,疯癫作为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在艺术家手中转换成一件又一件绝妙的杰作,成为人类文明中一道道美丽的流星。